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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无间道》上映二十年后丨记者手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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导读 《无间道》2002 相关报道详见《上映二十周年:时代剧变,许多事情找不到答案》《无间道》的部分灵感来源是吴宇森的电影《变脸》。这部片中...

《无间道》2002

相关报道详见《上映二十周年:时代剧变,许多事情找不到答案》

《无间道》的部分灵感来源是吴宇森的电影《变脸》。这部片中,两位男主角(探员、恐怖分子)因为科技手段互换了面容、声音,所有知情人都被杀死。反派借着探员身份要毁灭世界,被困在监狱里的探员则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。

妙的是,《无间道》去掉了“变脸”这一需要费大力气说服观众、又要出大钱做特效的过程,只留下正派反派互换身份的概念,戏剧冲突顿时拉满。

据《电影双周刊》报道,时任寰亚执行董事、《无间道》出品人庄澄透露,此前《无间道》主创接触过的其他监制都断言“唔做得”“一定唔得!”(粤语:没戏,一定没戏!)刘伟强、麦兆辉将故事概念告知庄澄,庄澄判断,“应该‘有得做’。”他早年做过编剧,觉得这是可以做成一部“high concept”电影——主题概念用一两句话就能说清,而且以前从没有人试过这样做。

《无间道》里,坏人不想脱去好人的身份、好人被迫当坏人后饱受折磨,正邪善恶之间不再壁垒分明。事实证明这一尝试是成功的,1990年代后,盗版风行对市场的冲击、好莱坞电影的入侵、东南亚市场的丧失,对香港电影产业造成了多方打击。但《无间道》以一己之力为港片的票房市场注入活力。

《无间道》(以及之后的两部续集)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影响深远的电影。马丁·斯科塞斯还以此翻拍了美片《无间道风云》,由莱昂纳多·迪卡普里奥、马特·达蒙、杰克·尼科尔森等主演。老马丁沿用了《无间道》的双卧底模式(出身街头、被爱尔兰黑帮资助长大的警校生进入警局,全家都是黑社会的警校生被派回黑帮做卧底)。

豆瓣上对美版《无间道风云》多持保留或批评态度,我认为美版其实不差,中青年戏骨演技皆赏心悦目;老马丁把本地化做得算是出色,尤其男主角身份被移植为美国的底层异乡人,人物处于结构性压迫中,行为动机都有了合理性。

但在比较之下,我也愈发领会到了港版《无间道》之不可替代性:美版主角的幻灭,来自卧底发现自己的帮派老大是FBI的线人,对方无入狱之忧,他自己却傻傻卖命,是随时会被清理的棋子;但港版主角最震撼人心之处,在于两位男主角刘健明和陈永仁对身份的执着追问——我是好人还是坏人?我究竟是谁?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,善是什么,恶是什么?

我的同事张明萌在采访庄文强时曾提问,《无间道》体现出来的善恶界限是模糊的,是否有所隐喻?庄文强这样回答:“所有的故事能成功都是因为有隐喻,但是那个隐喻是从我那里来,还是从时代那里来,我自己说不清。当然,在写的时候我没有这样主动的动机,但是在事后我也会分析自己,可能那时候我们的身份(认同)其实是很混乱的。”

在那次采访里,庄文强用了一个很生动的比喻:他们就像是香港人喜欢喝的奶茶,是西方和东方饮食的混合。所以他们——至少他们这一代,“文化上一生都是不中不西的。”

因为时代的剧变,时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断裂,有空白、有回忆、有迷惘。未来当然不可阻挡,时间依然线性发展、快速向前,但个体确实承受了这一切,不能否认,难以解释,那要怎么表达呢?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后的港片里常有这样的桥段,时代的变动往往落到个人故事的缝隙里,落到私密情感的最细微处。《重庆森林》里,金城武心心念念的黄桃罐头有一个保质期限。《春光乍泄》里说,不如我们由头来过。

《无间道2》临近片尾处也有这样的设问。警司黄志诚被问询:如果我说所有证据都不成立,你愿不愿意重新来过?黄志诚说,我没信心,我已经输了。满脸朝气的刘健明即将转正,他被长官问:你怎么看97后的警队士气?他信心满满地说,我相信有法可依。

更多的时候,连这样泾渭分明的平行蒙太奇都没有,只有难以言说的混沌。就像《无间道》开头,刘健明来到陈永仁看门的音响店,按钮一开,蔡琴醇厚的歌声出来,是一首《被遗忘的时光》。

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张宇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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